“潛水航母”老樹開新花
2023年5月24日，美國“杰拉爾德·R·福特”級航空母艦首艦“福特”號?？吭谂餐锥紛W斯陸的峽灣中
文/黃國志
編輯/黃紅華
美國媒體近日刊文稱，將無人機與潛艇技術結合，從潛艇上發射無人機，那么就有可能出現潛水航母這一新概念的作戰艦艇。事實上，如今稱之為載機潛艇或者潛水航母這樣一種結合潛艇與航母技術的新型艦艇，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出現過。包括英國、德國、美國、意大利、法國以及日本在內的多個國家，都曾經建造或者改裝過多艘潛水航母，其中建造數量最多、技術水平最高的是日本。不少潛水航母還參加過實戰。
誕生于一戰時期
早在一戰時期，德國海軍就曾嘗試用潛艇搭載水上飛機來執行作戰任務。當時，英國皇家海軍的水面艦隊實力遠強于德國海軍的“公海艦隊”，為彌補自身水面艦隊實力的不足，德國海軍大力發展隱蔽性更好的潛艇，并且萌發了利用潛艇搭載水上飛機襲擊英國本土的想法。
1915年1月，德國海軍U-12號潛艇搭載一架FF.29a型水上飛機以水面航行的方式接近英國海岸。在距離英國海岸約43英里的海域，U-12號潛艇注水下沉，前甲板上的FF.29a型水上飛機自然就浮在水面。飛行員啟動發動機很快飛離海面，向英國肯特郡港投擲了數枚12公斤炸彈。這種“聊勝于無”的襲擾對于英國軍港造成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這次作戰卻宣告潛水航母正式登上了世界戰爭舞臺。
英國對于本土軍港遭到一架德軍戰機的空襲感到非常吃驚，迅速加強了海岸巡邏力量，沒有再給德軍潛艇實施第二次載機作戰的機會。而且，英軍很快獲悉了德軍利用潛艇搭載水上飛機作戰的秘密。于是，英軍決定“以牙還牙”，對一艘E-22號遠洋潛艇進行改裝，可以搭載兩架“施耐德”水上飛機并且設置了發射導軌。所以，E-22號潛艇不必像U-12號潛艇那樣必須下沉，而是通過導軌就可以在甲板上彈射“施耐德”水上飛機。
但是，與U-12號潛艇一樣，E-22號潛艇搭載“施耐德”水上飛機后就只能在水面航行，無法下潛。這也導致E-22號潛艇1916年4月在駛向德國赫里戈蘭、準備轟炸“齊柏林”飛艇基地時，被德國海軍U-18號潛艇發現并擊沉。
此后，德國海軍還在1917年對U-139號和U-155號兩艘大型潛艇進行改裝，在甲板上設置了裝載飛機的密封艙，這樣就可以在水下航行了。而兩艘潛艇搭載的還是專門為其作戰需求設計的W20型水上飛機，該機的起飛和回收都在海面上進行。不過，兩艘潛水航母的參戰請求最終被德軍高層以“容易遭到攻擊”為由否決了。
一戰結束后，德國首創的潛水航母不再是秘密，除了英國繼續進行研究探索，美國、法國、意大利以及日本等國也紛紛加入這一行列。英國在1927年對一艘M-2型潛艇進行改裝，其最具革命性的設計是將潛艇的指揮塔與機庫結合成為一個整體，并且同樣裝備了彈射導軌，整個彈射起飛過程縮短為僅需5分鐘，大大降低了被敵方反潛兵力發現的概率。正所謂“天有不測風云”，就在英國皇家海軍計劃將潛水航母進行全面推廣時，這艘M-2型潛艇卻不幸進水沉沒，包括艦載機以及全體人員都命喪海底。這一悲劇促使英國皇家海軍最終決定徹底終止潛水航母發展計劃。
日本的“奇葩之作”
受到英國皇家海軍M-2型潛艇失事的影響，美國、法國和意大利盡管都改裝完成了潛水航母，并且通過各種方式得到了配套的水上飛機，但都相繼下馬了相關研發建造計劃。只有日本海軍熱情不減，首先從英國購買了專門為潛水航母研制的“帕爾納蘭·皮托”艦載水上飛機，并在其基礎上研制了本國的同類機型——96式水上偵察機。之后，日本海軍對伊-5號潛艇進行改裝，搭載一架96式水上偵察機，使其成為日本第一艘潛水航母。
伊-5號潛水航母只是日本海軍潛水航母發展的開端，無論是潛艇還是艦載機的性能都不能使其滿意。于是，日本海軍又從德國引進U-1型水上飛機并仿制，搭載在伊-21號潛艇上；自主研發了E14Y1型水上偵察機，搭載在伊-5號、伊-6號以及伊-51號等多艘潛艇上。日本由此成為20世紀30至40年代研發裝備潛水航母最多的國家。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本海軍一直想把戰火延燒到美國本土，而當時其唯一能夠到達美國西海岸的艦艇就是各型遠洋潛艇。1942年11月，日本海軍派出一艘潛水航母搭載一架E14Y1型水上偵察機，向美國俄勒岡州的茂密叢林投擲了兩枚小型燃燒彈，妄圖引發山林大火，造成美國國內的混亂。此次空襲取得了成功，雖然給美國造成的損失并不大，但日本海軍卻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于是，日本海軍從1943年1月開始建造全新設計的伊-400型潛水航母，其水上排水量3550噸，水下排水量則達到驚人的6560噸，是截至目前公開資料中世界水下排水量最大的常規潛艇，比某些型號的攻擊核潛艇還要大。伊-400型潛水航母最初計劃搭載2架專門為其設計的“晴嵐”水上攻擊機，后來擴大機庫增加為3架。此外，為保證在放飛和回收“晴嵐”水上攻擊機時具備一定的自衛能力，伊-400型潛水航母還特意裝備了3座三聯裝25毫米高炮、1座單管25毫米高炮以及1門140毫米艦炮，并在艇艏裝備有8具533毫米魚雷發射管，共備雷20條。
伊-400型潛水航母如此龐大的艇身，自然也就擁有驚人的續航力，在水面以16節航行時其最大航程可達33000海里，繞地球一圈還有余。該型潛艇原計劃建造5艘，最終只完工服役2艘，即伊-400號和伊-401號。為配合伊-400型潛水航母作戰，日本海軍還設計建造了伊-13型潛水航母，可搭載2架“彩云”水上偵察機，其原計劃建造4艘，最后也同樣只建成2艘，即伊-13號和伊-14號。
對于如何使用這些潛水航母，日本最初曾計劃讓5艘伊-400型潛水航母搭載總共10架“晴嵐”水上攻擊機向美國本土等人口密集地區撒播細菌武器。不過，由于害怕遭到美軍更強有力的報復，日本政府1945年3月取消了這一計劃。日本海軍也曾設想利用伊-400型潛水航母搭載“晴嵐”水上攻擊機摧毀巴拿馬運河的船閘，使得美國海軍無法通過運河調運兵力，研究后決定放棄。
最終，日本海軍在1945年7月集中了僅有的伊-400號、伊-401號、伊-13號和伊-14號四艘潛水航母，準備對在烏利提環礁集結的美國海軍艦隊發動突襲。不過，在航行途中，前三艘潛水航母均因不同的各種意外而未能到達預定海域。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日本正式無條件投降，這四艘潛水航母最終都成了美軍的戰利品。潛水航母這一世界海軍史上的“奇葩之作”暫時從舞臺上謝幕了。
或將再次大行其道
進入冷戰后，美蘇很快由盟友轉為針鋒相對的對手。為打破美國海軍的制海權和海上封鎖，蘇聯海軍大力發展各型性能先進的潛艇，其中也包括多個型號的潛水航母。
20世紀50年代中期，蘇聯海軍曾設想通過北極地區出其不意地進攻美國本土，并為此設計了水下排水量達6000噸的621型登陸潛艇。該潛艇不僅可以運輸大量人員、車輛，還專門在指揮塔前方設置了能夠容納3架戰斗機的機庫。這樣，在實施登陸時，戰斗機可以起飛提供空中掩護。后來，當955型戰略核潛艇服役后，蘇聯還計劃在其基礎上發展出能夠搭載最多33架雅克-41垂直起降戰斗機和3架卡-27反潛直升機的983型潛水航母。不過，由于種種原因，這兩型潛水航母都停留在了圖紙階段。
時至今日，俄羅斯仍沒有放棄設計潛水航母的努力。2022年，俄羅斯著名的潛艇研制單位——“紅寶石”設計局提供了一款新型無人機潛水航母的設計方案。該設計局設想，這款潛水航母的水上排水量約為1300噸，比著名的“基洛”級常規潛艇小1000噸左右，屬于小型潛艇。其艇身后部設有能夠搭載多架多用途無人直升機的水密機庫，主要用于近岸巡邏等任務。
可以預見的是，隨著無人機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普及，以搭載高性能無人機為主的新一代潛水航母很有可能會大行其道。
?。ㄗ髡呦怠冬F代兵器》采訪部主任）
